南北朝诗人如何用酒揭露腐败的社会现实?
参考解答
南北朝的酒诗与其他诗歌一样,都是反映社会现实的一面明镜,它较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当时腐 败的现实,具有一定的文学意义和认识价值。首先,暴露了统治阶级的荒淫无耻。这类诗歌多 出自南朝统治阶级之手,客观上暴露了他们过着纸 醉金迷的生活。“阅武堂,种杨柳,至尊屠肉,藩妃酤酒”(《杂歌谣辞百姓为东昏侯歌》),就可见一斑。
他们白日不理朝政,只盼夜幕降临:“晚日落馀晖,宵 园翠盖飞。荷影侵池浪,云色入山扉。萤光息复起,暗鸟去翻归。乐极未言醉,杯深犹恨稀”(陈后主叔宝 《晚宴文思殿诗》),“殿高丝吹满,日落绮罗鲜。莫论朝漏促,倾卮待夕筵”(陈后主叔宝《前有一樽酒 行》)。
纵情享乐,贪得无厌,过着极为奢侈的腐朽生活,“玉盘着朱李,金杯盛白酒。虽欲持自亲,复恐不 甘口”(梁武帝萧衍《夏歌四首》之三)。用具之豪华, 饮食之奢侈,还担心不适于口。不仅如此,他们还“垄 种千口牛,泉连百壶酒。朝朝围山猎,夜夜迎新妇” (高昂《征行歌》)。
可谓日夜都沉浸于放荡淫逸、纵情 享乐之中。反映这类生活的酒诗还有陆琼的《还台 乐》:“葡萄四时芳醇,琉璃千钟旧宾。夜夜舞迟销烛, 朝醒弦促催人。春风秋月恒好,欢醉日月言新。”这里 的纵情享乐已不限于日日夜夜,已是季季年年了,而且“欢醉”的方式还“日新月异”,揭露得可谓入木三 分。
陆瑜的《独酌谣》对统治阶级的丑行揭露得更为形象:“独酌谣,芳气饶。一倾荡神虑,再酌动神飙。忽逢凤楼下,非待鸾弦招。窗明影乘入,人来香逆飘。杯 随转态尽,钏逐画杯摇。桂宫非蜀郡,当垆也至宵。”陈后主亦有《独酌谣》四首:“独酌谣,独酌且独谣。一 酌岂陶署,二酌断风飙。
三酌意不畅,四酌情无聊。五酌盂易覆,六酌欢欲调。七酌累心去,八酌高志超。九 酌忘物我,十酌忽凌霄。凌霄异羽翼,任致得飘飘。宁学世人醉,扬波去我遥。尔非浮丘伯,安见王子乔。独酌谣,独酌起中宵。中宵照春月,初花发春朝。春 花春月正徘徊,一尊一弦当夜开。
聊奏孙登曲,仍斟 毕卓杯。罗绮徒纷乱,金翠转迟回。中心本如水,凝志更同灰。逍遥自可乐,世语世情哉。 独酌谣,独酌酒难消。独酌三两碗,弄曲两三调。调弦忽未毕,忽值 出房朝。更似游春苑,还如逢丽谯。衣香逐娇去,眼语 送杯娇。馀樽尽复益,自得是逍遥。
独酌谣,独酌一尊酒。尊酒倾未酌,明月正当牖。是牖非圆瓮,吾乐非击缶。自任物外欢,更齐椿菌久。卷舒乃一卷,忘情 且十斗。宁复语绮罗,因情即山薮。”陈叔宝这四首 《独酌谣》,比较全面地概括了当时统治阶级的腐朽生活和思想基础。他们过腻了人间种种享乐生活,还 想在尘世之外去寻觅享乐的殿堂,真是腐朽透顶,不堪救药。
上有所好,下有所效。最高统治者生活奢侈 靡烂,荒淫无耻,其僚属亦腐化堕落,甚至连一些边将也是如此:“左角明王侵汉边,轻薄良家恶少年。纵横向沮泽,凌厉取山田。黄尘不见景,飞蓬恒满天。邀 功封浞野,窃宠劫祁连。春风春月将进酒,妖姬舞女乱君前”(萧子显《从军行》)。
诗中揭露一位恶少凭在 战争中的不正当手段,取得封将封侯的赏赐,过起花 天酒地的腐朽生活。酒色误国,是中国人的传统观念,虽有偏颇之处,但不无道理。这种观念在南北朝 酒诗中也有所反映:“朝亦饮酒醉,暮亦饮酒醉,日日 饮酒醉,国计无取次”(《斛律丰乐歌》)、“朝亦醉, 暮亦醉,日日恒常醉,政事日无次”(杨文佑《为周宣帝歌》)。
这两首短诗在形式上虽有所不同,但内容上基本相同,其主旨在于说明,统治阶级经年沉浸于酣 饮昏醉中,就会造成朝政混乱,主次颠倒。可见昏醉于酒,为害之烈。“将进酒,庆三朝。备礼繁,荐嘉肴。 荣枯换,霜雾交。缓春带,命朋僚。车等旗,马齐镳。怀温克,乐林濠。
士失志,温情劳。思旨酒,寄游遨。败 德人,甘醇醪。耽长夜,或淫妖。兴屡舞,厉哇谣。形槎儀,声号呶。首既濡,志亦荒。性命夭,国家亡。嗟 后生,节酣觞。匪酒辜,孰为殃”(何承天《将进酒》)。 这首三言诗详述酒色之恶,其后果是失志、败德、命 夭、国亡,故劝后生要“节酣觞”。
最后诗人用“匪酒辜,孰为殃”的反问句,再次肯定沉溺于酒色之中的 严重后果,具有画龙点睛之妙。其次,这一时期的酒诗,反映了封建文人“及时 行乐”的消极人生观。一些封建文人处在门第森严之 际,理想抱负无法实现,才华无从施展,就产生了人生在世,何不及时行乐的思想。
“好酒多芳气,肴味厌 时新。……寄语后生子,作乐当及春”(鲍照《代少年 时至衰老行》)。“作乐当及春”的思想在张率的《短歌行》中表露得更为明显:“君子有酒,小人鼓缶。乃布 长筵。式宴亲友,盛壮不留。容华易朽。如彼槁叶,有似过牖。往日莫淹,来期无久。
秋风悴林,寒蝉鸣柳。悲是别深,欢由会厚。岂云不乐,与子同俦。我酒既 盈,我肴伊阜。短歌是唱,孰知身后。”说得简直有点 悲观,大有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哪管明日喝凉水”的得过且过的消极情绪。张率还有《白纟亡歌九首》之七的 诗,也同祥反映了这种情绪。
诗云:“列坐华筵纷羽爵,清曲未终月将落。歌舞及时酒常酌,无令朝露坐 销铄。”整日列坐华筵,酒杯频传,美女口吐清曲,直到月儿将落,从昼到夜,通宵达旦,这是实写统治者 醉生梦死的生活,也是开首两句的内容。后二句揭示主题,要及时歌舞,抓紧饮酒,不要让时间空坐消耗。
这显然是抓紧有生之年,增加享受的密度,无疑是腐朽人生观的反映。梁元帝萧绎的《长歌行》亦反映了 这种内容:“当垆擅旨酒,一卮堪十千。无劳蜀山铸, 扶受采金钱。人生行乐尔,何处不流连。朝为洛生咏, 夕作据梧眠。从此忘物我,优游得自然。”这首诗表面看起来好像很洒脱,“何处不流连”,实际上是借饮酒 作乐冲淡统治者对现实的恐惧,减轻由于现实没落所产生的悲哀。
再次,南北朝的酒诗还揭露了一些社会弊端,如 用酒揭示世无标准,是非不分,“泻酒置井中,谁能辨 斗升。如合杯中水,谁能判淄渑”(谢灵运《代古诗》)。 还有的酒诗揭露社会的虚伪,人与人间的尔虞我诈,“群醉嫉孤醒,众媸恐独妍”(荀济《赠阴梁州诗》)。
媸 者,貌丑也,比喻奸邪小人;妍者,貌美,比喻贤者。“嫉”、“恐”二字生动形象地再现了当时社会上妒贤 嫉能的丑恶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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